留白

罗恩•韦斯莱重生了，但他现在端详着仍旧细长却明显是一个小孩子的手，实在想不通自己已达成了什么成就能让梅林一脚把他踹回少年时光——或许死在救世主怀里是个隐藏机关？

可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有什么执念，战争的后期枯燥而残忍，过于浓厚的压抑气氛让他对死亡反应迟钝——包括对别人的，和对自己的。弗雷德死后他伏在那个冰凉但熟悉的颈窝，预感到自己也走不出这场战争。好在击中他的恶咒对折磨他这件事毫无兴趣，他只消忍受一刹那的痛苦就能抛开一切沉沉睡去。坦白说，这一刻他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，设想中的哈利和现实中的哈利在那一刹那完美重合。太疼了，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什么富有趣味的话止住那双眼睛里的眼泪——当然，这也在他的设想里。

在他烂熟于心的设想里，这一刹那里撕心裂肺的痛苦，救世主孩子般的呜咽，被风扯的残缺的惨叫，厚重到有实体的腥臭，还有见不得光的一闪而过的庆幸，都将随着一具千篇一律的尸体，永埋地底。

现实是他现在一想起本该作为剧终的那一幕就止不住的浑身发抖，干呕不止。

靠，后劲还挺大。罗恩虚脱的从洗手池里抬起头，对上一双担忧的绿眼睛。

“吃坏肚子了？去医务室看看吧？”

“没事，”罗恩面无表情地擦掉额上的冷汗，“最近做了个梦，一想到就恶心。”

头又开始疼起来，他发现自己只要和哈利呆的时间长了就会头疼，像有人拿着刀尖剜他的太阳穴，往里面塞点什么东西——够离谱的。所以他推开哈利搀扶的手，开玩笑说自己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，尽力不去想哈利僵在半空的手和莫名涌出的怅惘感。

事出无常必有妖这句话，他是以后才知道的。

挺奇妙的，他清楚地知道斯内普会以什么离谱的理由为格兰芬多扣掉30分，蜂蜜公爵的下一个新品是什么，马尔福会在什么时候找麻烦——当然了，还有伏地魔下一步准备干什么，但他尽量不去想这些。

他只是在纳威的坩埚爆炸前勾着哈利的衣角站的远一些，或者挑选一个温顺的炸尾螺，偷偷塞到哈利手里（当然，是牵着绳的）。仅此而已。

他预感到他改变不了那些真正重要的事，比如小天狼星的死，或者多比的死。就像他预感到自己走不出战争一样，曾经插在多比心口的精致银刀在他手上留下一个疤，轨迹轻微偏差，结局屹立不变。那他是来干什么的？他不知道，同时头痛欲裂。

唯一总是出乎他意料的，是哈利。

比如他明明记得魁地奇夺冠后，哈利冲过来和他击掌，却猝不及防地被拽进一个炙热的怀抱。举在半空中的手被握住手腕，压在胸膛处，掌心是剧烈跳动的心脏，颈侧是哈利同样灼热的脸颊，施了水火不侵的眼镜抵在他的脖子上，有点疼，但他舍不得动。

比如他明明熟知如何安抚做噩梦的救世主，却单单忘记了哈利习惯搂住他的腰才能重新入睡的重要环节。

记错了吧？他想不出别的答案，但下意识地纵容哈利的拥抱或抚摸，同时纵容剧烈的头痛一寸寸侵占他的身体，直到手指被掐住殷殷血迹，才悄悄缩回安全距离。

弗雷德是在休息室拦住罗恩的。

“笑话商店的新品，止痛手链，上到断手断脚，下到头疼脑热，戴上马上神清气爽，罗尼，要不要试试？”

罗恩胡疑地打量了他一眼，“你们的业务已经扩展到我身上了？你知道的，我没有金加隆付给你。”

“实验装，就当帮哥哥宣传宣传。”弗雷德已经把手链套在了罗恩腕上，罗恩明显感觉到一阵轻松，长期被虐待的神经舒服地直打颤。

“乔治呢？”